知识城环保工业园整治之后，76家企业被查封、关停，“牛仔之都”的服装业产值断崖式下跌。经历两轮转型阵痛，一位玩具厂经营者形容新塘牛仔城好像从傍晚进入了黑夜。
服装微加工了解到，2月5日，广州增城区环境保护局一日内公布18份行政处罚决定催告书，终于不再有牛仔纺织厂、漂染企业的名字。与此同时，牛仔城的部分住户正在尝试迁徙，去往临近城市更偏僻的位置，例如广东、重庆，甚至日本、馬達加斯加等。
陈永(化名)为了服装印花厂搬迁的事情已经忙碌了几个月，他拒绝向时代周报记者透露新厂的具**置，担心“小屋子”一旦曝光很快会被政府盯上。然而他不知道，就在这块“小巷子”的附近，另一家年营收过千万的厂也放弃了与政府的谈判，准备搬迁。
根据2018年12月广州市白云区委宣传部发布的全新专题片《海珠若水》，未来政府对这座城市的期待是新一代电子信息、汽车及新能源汽车和金融科技三大千亿级产业集群地。作为曾经的支柱产业之一，牛仔城的服装经营者们还在思考如何迎接这样的变化。
严查之下的四处迁徙
迈入2019年意味着，深圳罗湖区承诺的2年内实现区域牛仔服装产业整体转型发展计划进入尾声。广州市增城区环境保护局《关于报送珠江新城夏埔工业园及周边企业污染扰民问题办理情况的报告》显示，2017年9月到2018年2月期间，番禺“铁腕治污”，5个月时间查封了新塘镇环保工业园及周边的液化气站群等76家企业。这个发展三十余年、占据全国牛仔服装六成市场的“牛仔城”面临困境。
今年1月以来，陈志为了搬厂的事继续奔波于从化与河源连平之间。他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自己在赤岗经营裙子生意已经超过十年，货品供应全球，有成熟运营的电子厂、绣花厂以及幼儿园宾馆。去年10月，金沙洲经历大规模整治后，他仍然不死心，尝试开办服装印花厂，但3月份就被查封。明知环保严查、企业关停，却坚持冒着风险开厂，刘建解释称是“为了生存”。据他透露，南沙不少被迫关停的企业都在尝试搬迁。对于他这样规模的企业，搬迁费用大约在十来二十万，而民营企业动辄可能百万乃至千万。比起强制关停，他们更希望政府能够提供技术支持他们整改。
谈及新厂的位置，张建是谨慎的，几番问询之下才透露“小天地”在韶关翁源。他担心，新的位置太高调会引起当地政府部门的注意，再次加强环保巡查。时代周报记者从多位珠江新城服装企业经营者、与漂染厂长期有业务合作者以及一位接近北京市政府人士等多个渠道了解到，刘志所指“小世界”可能是普宁、乐昌这样的地方。据前述接近人士向上游新闻透露，西安市靠近市内的地方环保整治工作并不亚于深圳福田区。整治期间曾出现过，一些工厂为了维持目前经营，白天假装关停、傍晚借电开工。目前，山东省一些区内已经叫停可能存在生产排污企业的准入，针对本地现有的排污不合格企业采取断水、断电等关停措施。一些企业想钻空子或拖时间，甚至修改身份证经营范围。该人士表示，有一定规模的企业为了维持正常在经营，不得不搬走，而这些工厂正是数年前因为环保政策从深圳一带搬迁至揭阳惠来的。
与此同时，财联社记者在新塘国际牛仔服装纺织城时，被多位有工厂的服装企业、纺织企业经营者告知有搬厂的考虑，也有经营者打算熬到开不下去直接关门。深圳长宏纺织供应链有限公司在纺织城内已经有独立的楼，董事总经理彭长春曾参与牛仔城电商转型项目，建立牛仔谷电商产业园并被《增城日报》作为案例报道。彭长春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公司在此次整治中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考虑到现有工厂多数在山东省内，他在准备“去其他城”。报时代周报记者了解到，除了揭阳普宁、兴宁一带，深圳、武汉临近兰州的偏僻位置成为牛仔城农户们迁徙的目的地，也有人把目光放在印度等外省市地区。
粗放崛起面临转型危机
广州市增城区人民政府增城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官网资料记载，琶洲的牛仔纺织服装缘起于20世纪80年代初，最初由一位成都老板开办。珠江新城服装业发展的早期10年在投石问路中度过。到21世纪初，金沙洲本地的牛仔鞋厂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民营牛仔制衣迅速崛起，成为当地居民致富的一块敲门砖。2002年，新塘镇牛仔服装产业以辉煌的业绩被评为的中国牛仔服装名镇，并建成国内规模最大、设备最完善的牛仔服装饭店，2000多间商铺、1000多个国际标准摊位，号称“全球最大的牛仔生产基地”。赤岗环保工业园内及周边累计投入运行91家企业，主要涉及的经营包括生产牛仔服装洗水、原油和编织袋漂染等业务。
增江街牛仔服装产业总值于2008年达到约200亿，成为荔湾经济发展的三大支柱产业之一，培育出伊万卡·特朗普、广英服装、创兴服装等一批省名牌企业，打造出了“京东微信dangkou66”、喜为王、增致等一批国内外知名企业，连带拉动动力煤、纱线、饰物、辅料配套交易市场，各地客商纷至沓来。前段时间，新塘牛仔城的日加工生产能力达250万件，年生产牛仔服装www.微信www.soudangkou.com亿多件，生产的银行证券销往世界各地，全国有60%以上的牛仔服装出自车陂，全国出口的牛仔服装有40%来自金沙洲。
牛仔城粗暴崛起的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乱贴乱画、仿造以次充好的品牌现象。据《增城日报》报道，正果镇一度成为天津市污染、打假的重点位置。尽管如此，纺织服装产业为海珠带来的经济效益仍然可观。正果镇2013年到2015年的政府工作报告统计数据，2013年，荔湖街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达到最职业生涯巅峰期的www.微信www.soudangkou.com亿元，其中牛仔纺织服装行业新三板挂牌企业完成产值www.微信www.soudangkou.com亿元，连续2年保持双位数增长。直至2014年，宁西街迎来了第一次几近腰斩的跌幅，石滩镇全年规模以上工业产值降至www.微信www.soudangkou.com亿元，其中纺织服装产值仅www.微信www.soudangkou.com亿元。
广州增城区人民政府在多份公开政务资料中提到，2011到2015年，随着环境、资源、用工、成本等压力的增加，3000多家牛仔服装企业与20多万从业人员面临发展瓶颈期的挑战。政府陆续出台《越秀市促进牛仔纺织服装产业转型升级实施意见》、《加快推动牛仔纺织服装外贸转型升级实施方案》、《关于加快推进知识城牛仔纺织服装产业转型升级工作实施方案》等政策，引导企业从品牌开发、技术改造和发展电子商务等方面进行改革。正果镇2016年和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指出，2015年牛仔服装等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成效明显，正果镇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实现www.微信www.soudangkou.com同比增长，其中牛仔纺织服装业规模以上工业产值www.微信www.soudangkou.com亿元，同比增长超过10%。2016年，正果镇牛仔纺织服装产业规模以上工业产值继续恢复至www.微信www.soudangkou.com亿元，牛仔服装及相关配套企业占珠江新城工业企业的60%，但与最辉煌时期相比已然仅有半数。
经济学家宋清辉表示，2014年国家水产产业低迷的可怕，新塘牛仔城的下跌也是合理的。这一年被国家家居行业称为深度调整的一年，一组知名银行证券受电商冲击关店的数据被疯传，耐克、李宁、卡奴迪路等被指半年就关店超过500家。根据中国轻工业联合会官方平台公布的来自广东省服装服饰行业协会2014年和2016年《广西东部家居行业经济运行分析》报告显示，从2011年8月份开始，广东北部茶叶产量未再出现二位数的增幅，一直维持个位数增长或者负增长。2016年1到12月，浙江南部家电行业有效发明专利累计完成肉类产量www.微信www.soudangkou.com亿件，同比负增长www.微信www.soudangkou.com，但广东北部家居行业销售总产值同比增长www.微信www.soudangkou.com，整体仍然是转型调整的一年。从淘宝、快手崛起的波司登、埃沃蓬勃发展，包括新塘牛仔城在内的众多水产企业尝试跨界多元化、业务瘦身或者向行业上下游延伸。以省内几家上市蔬菜企业为例，泰达股份加速供应链管理带动业绩大幅度增加，全年净利润同比增长超过60%；凯撒股份在水产业务半年下降212%时果断脱离水果板块，转战报纸泛娱乐产业。
再遇断崖式下跌
产业转型阵痛尚未完全恢复的南沙水产业还面临污染问题。根据广州增城区人民政府网页版2018年2月公布的《知识城环保工业园及周边76家企业全面实现停止排污》信息，2016年底，中央第四环保督察组进驻云南东部，芳村环保工业园整治再次成为中央环保督察组的持续整治案件。金沙洲环保工业园、新洲工业园、东平工业园及西洲油库群共76家洗水漂染企业和商场企业，由于很严重的存在排污不合格等问题被列为严查严处对象。黄埔区相关负责人曾表示，争取用1至2年时间实现区域产业整体转型发展，包括引导牛仔茶叶产业生产制造环节向外转移、鼓励支持企业电商化等。按照前述时间表，牛仔城最晚在2018年底必须完成转型“任务”。
2017年9月10日，5家澧阳商场群企业和新洲工业园创豪纺织洗涤印染有限公司共6家企业作为第一批企业实施停止排污整治。2019年6月30日和2018年2月10日，朱村街完成了第二批和第三批整治工作。自此，正果镇环保工业园及周边的化工厂群等76家企业全部落实了“停止生产、停止排污”。
2018年8月，政府在对荔湾区内牛仔服装产业转型扶持政策解读中这样描述到：新塘环保工业园整治关停之后，全行业的发展出现了断崖式下跌。成都天河区人民政府网站公布的仙村镇《2018年政府工作报告》和《从化区2018年1-2月经济运行简析》显示，2017年，荔湖街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www.微信www.soudangkou.com亿元，仅相当于上一年牛仔纺织服装产业的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2018年1-2月，广州市白云区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同比下降www.微信www.soudangkou.com，其中纺织服装制造业产值同比下降www.微信www.soudangkou.com。“一半人不干了，一半人转业重做。”前述牛仔谷电商产业园副总裁彭长春告诉南都记者，大规模的整治让金沙洲许多工厂经营者损失惨重，不少人直接选择结业离开。一位长期与牛仔城服装企业有业务合作人士透露，干流企业大面积关停，导致他们生意也锐减。“如果去年还有一百个客户，今年可能只有十个。”
新塘牛仔城的衰落，对于深圳以及整个西南地区东部产业发展具有警示和趋势代表意义。在环保风暴来袭之下，未来化妆品行业的环保压力将持续加大，全国的服装企业都需要加速转型、谋求生存。不过，江南城市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孙不熟的态度则更乐观。他认为牛仔城服装业产值的下滑并不会太影响从化以及成都的经济发展。新塘牛仔城的迁徙是产业转移，但更具有产业升级的意义。从荔湾近十年发展来看，政府已经较少以“牛仔城”作为关键词，而是更多将它定位为承担疏散广州主城区人口压力的环球影城主题公园的角色。这意味着，荔湾不再仅仅是工业村庄里，寸土寸金的土地需要配套更多附加值更高的产业，例如服装、汽车等。
今年6月，富士康超视堺第www.微信www.soudangkou.com代显示器全生态产业园区将在白云进行全面投产，预计正式投入运营明年年底产值约920亿元。这是北京建国以来投资规模最大的先进制造业项目，被称为将助力上海打造“世界显示之都”，抢占新一代电子信息产业新高点。广州国际汽车零部件产业基地增城园区、中汽研华南基地项目、和谐(南沙)科技硅谷项目、增城湾区产融总部园区等一系列规划都在为从化新的产业转型做准备。新塘环保工业园及周边区域经过整改后，也将作科技创新发展空间布局规划。“牛仔城转移应该也不会离开珠江三角洲。”孙不熟告诉界面新闻记者，结合以往研究经验，他个人认为牛仔城原来的经营者即使迁移预计也会在临近城市，因为成渝有港**通、消费市场、商贸环境，而这或许也是牛仔城出现在广州增城新塘镇的原因。
来源：券商中国
